“拆燴鰱魚頭”這道名菜,也是鎮江經典的“三魚兩頭”(三魚:刀魚鰣魚鮰魚;兩頭:拆燴鰱魚頭、清燉蟹粉獅子頭)之一了,鎮江盛產江鮮,溯源這道菜可以上推到清末民國初。
揚州菜也有這道菜,是三頭宴中的一道。揚州和鎮江一江之隔,交流甚多,物產相似,兩城之間互有交流。同有這道菜不足爲奇,但揚州提到出處,都以“財主和長工”的故事來說。有些鎮江廚師不懂來源,也竟然拿這個說法說道,這就不尊重歷史了。
像這類民間故事聽聽可以,“長工智鬥財主”把鰱魚頭拆骨後混成一盆帶走。聽起來提神,但行家會啞然失笑,一道名菜要講究色香味,絕對不可能很簡單像雜燴一般草草創成,而是有很多考究和學問在內。
我和鎮江名廚泰鬥潘鎮平先生做過請教過,也查了很多資料,了分享這道鎮江名菜的出處給大家:
拆燴鰱魚頭
01
這道名菜出自晚清時期的鎮江名店“中華園酒樓”(也是宴春酒樓的前身)。說起這道菜的起源,有一段趣事。
民國期間,鎮江老西門至英租界之間有條天主街(今人民街中段),天主街的民信快遞行業、餐飲業、劇場業繁榮,三教九流林立,是當時鎮江“油麻業”商家交流信息的新的據點。
“油麻業”在近代商業史上舉足輕重,制船業所用桐油“洪江油”唯一轉輸市場就在鎮江,“麻”的出口中轉站也在鎮江。兩種物資因貨源產地相近,兼營油、麻的商鋪字號就形成了當時獨特的鎮江麻油業。
“油麻業”老板們經常相約到天主街名氣最響的“中華園酒樓”輪流坐莊喝酒聊天,既拉近聯系,又互通信息。
舊時油麻行業
有一年“小雪”節氣,“吉盈豐”東家坐莊請客落座中華園酒樓,衆人入席。這些老板好東西喫多了,想喫沒喫過的菜餚,爲了顯示豪氣,東家對“中華園酒樓”老板說:你們家做魚最有名,今天就以“花鰱”爲主要原料,做道我們沒喫過的菜,只要做得滿意,價錢沒有問題。
三魚兩頭之一的拆燴鰱魚頭
酒樓老板來到廚房跟大廚師戴錦春說了這桌菜餚的要求。要戴錦春一定要想辦法滿足這些老板,做道“創新菜”。
戴錦春是鎮江有名的廚師,廚藝高超,人又聰明。聽了老板的要求,戴師傅沉吟片刻,只見他眉頭一皺,計上心來:既然點名喫“花鰱”,還要沒喫過的菜式,那紅燒、白煨的烹調技法就不能用了,清蒸吧,鰱魚不適合,就用“燴”吧。
用什么原料來膾呢?戴師傅想,用花鰱的魚肉膾制,肉質略老,且細卡多,不適合;用“花鰱魚頭”的肉來膾最好,入冬之前的花鰱最胖,膠原蛋白最爲肥美。核桃肉最厚實,既肥美,又有新意,還應了“鴻運當頭”之意,老板們肯定高興。
於是戴師傅下令選一條十來斤的活“花鰱”,讓徒弟在離魚頭約二指的地方取下花鰱頭,先用刀將大鰱魚頭剖开,骨斷皮相連。用清水洗淨。自己親自放入溫开水,下鍋用文火焐到七時尚後取出。
放清水中稍作冷卻,將魚頭骨全部拆掉將魚頭肉入鍋與蔥、姜、料酒、醋略煮,去除腥味。
再將魚頭肉,放入鍋內,倒入雞湯,燒至九時尚,將店裏所有的好原料:蟹肉、筍片、雞肉、肫肝、香菇、糖、鹽、蝦籽、葷油一齊抓了部分放在鍋時燒煮至汁稠,最後放入點綴的青菜葉,選擇了有蓋的青花瓷輕輕裝盆,撒入白胡椒粉,放上火腿片。吩咐夥計端上桌。
服務員將蓋子掀开,一股鮮香撲面而來。油麻鋪老板們定睛一看:只見瓷盆中乳白濃稠的湯汁,余沸未歇,一只碩大的魚頭臥於湯汁中,五顏六色配料點綴盆的周圍那魚頭足有三十公分長,被一劈兩半,但中部的皮肉仍然相連。
這道菜和過去真不一樣,老板們迫不及待拿了調羹舀湯入口,頓感一種美妙滋味從舌間泛遍了全身,湯汁不僅極香極鮮,而且濃厚無比,入口濃香四溢。大家一邊品嘗,一邊叫絕:妙,這道鰱魚頭確實沒喫過,鮮美,這道菜叫什么?
美味的拆燴鰱魚頭
飯店老板把戴錦春請上來,介紹這道菜的做法,戴師傅說:這魚的烹調方法講究一個‘燴’字,原材料考究一個‘拆’字,所以叫“拆燴鰱魚頭”,制作中拆骨魚頭,不能破碎,特別是魚眼周圍的皮肉尤其新的,要是拆爛了,魚頭的形狀也就蕩然無存了。鰱魚頭被拆去骨,留下的魚肉都是精華。魚頭保持基本完整,方顯其細膩的制作工藝。做到“拆骨而不失其形”。
02
“燴”還分“白燴”、“紅燴”。“拆燴鰱魚頭”的做法,是“白燴”,將魚濃鬱的原湯和口味鮮香的雞湯合二爲一,魚脣既脆又韌,頗有嚼頭,且悠繞反復,鮮香的滋味越嚼越濃;魚眼窩膠質又白又美,魚鰓下面的肉呈半時尚狀,宛若凝脂,一匙下去微微顫動。
鎮江方志館中的“拆燴鰱魚頭”模型
因這道菜美味無刺,食時用匙不用筷,可以大塊滿口,大快朵頤,享受其魚肉肥美,魚皮糯滑;也可以細品慢嘗,領略神韻,體驗其湯汁乳白,口味鮮滑,余味無窮。
這道“拆燴鰱魚頭”是鎮江傳統的知名老氣質,一直傳承堅持供應到現在,無人撼動其位。成爲文化人下飯店必點的招牌菜(文人愛喫魚,這道菜可以喫魚不吐骨頭,考究),公認爲鎮江名菜“三魚兩頭”中新的的“一頭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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