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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程少顏
冰花餅跟合桃酥差不多大小,不同之處是,冰花餅表面撒有晶瑩的白砂糖,我想這也是冰花餅之名的由來吧。正因那層白砂糖粒,冰花餅喫起來脆脆的,甜甜的,很讓人回味。
不過想起它,我想到的卻是那個飢餓的年代——那時,冰花餅是勤勞工作的人才有的福利。童年記憶中印象最深的,是只有上山捉蚱蜢的青年,才可以在兜裏揣兩塊冰花餅。
說起捉蚱蜢,一來是因爲蚱蜢成災,它們以草、稻苗、竹葉等植物莖葉爲食,雖有禾雀、鷹等天敵,也難敵蚱蜢太多,終需人工捉蟲除害;二來,蚱蜢可以拿到集市上出售,賣給花鳥市場的檔主或零散的養鳥賞鳥人。
尤其是養鬥雀的人,十分樂意花錢买活蚱蜢喂養自家鳥兒,可養出體壯力健、鬥志昂揚的“勇士雀”,在鬥雀比賽中拔得頭籌。
後來聽說東南亞等國家有些愛食蚱蜢的人,生剝或烤熟了蚱蜢來喫,也能喫出健康與活力。不過,那時我們雖然生活艱苦,卻從沒想過要喫蚱蜢。
捉蚱蜢得一大早就出發,出發前當然得先喫個飽。農民們的能量早餐必定只能是白米飯,能提供充足能量,讓一雙腿走個天昏地暗都不言累。炒飯、煮飯或煨飯,有時只是油鹽拌飯,一口氣也能喫個三四碗。
我試過只煮兩個波紋面,這東西快捷、便利,但是嚴重不耐飢,去到野外挑兩擔草或者走不了兩個山頭,肚子便咕咕叫,直餓得人心慌、腿軟。喫完早飯,雙腿一邁开,就不知東西南北會走到哪個天涯海角了,中午是不會半途回家喫飯的。
大家都只在自行車鈴鐺邊掛個小布袋,裝幾個冰花餅。午間餓了,就着山泉水,喫幾口冰花餅,抗餓、抗疲勞、補充能量,然後來不及打個盹,又繼續勞動,直到太陽落山,才能回家喫飯。
其實那時冰花餅也不是能常喫的。生活貧困,要用錢的地方卻多,種子、化肥、農藥……衣褲鞋襪、學費雜費更不必說。有時爲了夢想中更大的藍圖——买磚买瓦买鋼筋水泥“起大屋”,我們連冰花餅都省下來,車籃裏只掛一串沙葛、幾個生甘薯或者幾條白瓜,也算是一頓午餐。
山上經常可見村裏莊外的一隊隊捉蚱蜢的男女青年,浩浩蕩蕩的。他們經常轉战各地,今天騎車穿過羊腸山道,去到黃塘太監洲的芒草地、蘆葦地捉那金黃、斑斕的蚱蜢,明天又轉場步行到西村崗捉那青的、綠的母蚱蜢……
說到底,上山捉蚱蜢比彎腰弓背在田裏割禾收麥倒是輕松點,最多苦了一雙腿——要一天走到晚,真正是跋山涉水。纖巧的草鞋是承擔不了如此重任的,只有帆布鞋、綠色軍用鞋才堪重任。
俯仰追逐間,尼龍網兜裏裝滿蚱蜢了,竹簍竹籃裏也爬滿蚱蜢了,就坐下來喫口冰花餅,喝口水,看着眼前這些蔥綠山頭,與夥伴們攀比着收獲,不時歡呼大笑。
這南國的夏天,白晝特別長,太陽要到傍晚七八點才舍得落下,我們就這樣一直忙碌着,樂此不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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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源 | 羊城晚報·羊城派
責編 | 易芝娜
主播 | 鄭紫薇
校對 | 朱艾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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